12-12 08:40发布于广东
文/Fiona Y. Grade 11
我在四楼的走廊上寻找慰藉。
我坐在图书馆外的软椅上,走廊尽头的空间在我余光里若隐若现着。我不禁望向那小小的天地出神。
钢琴与麦克风静默地伫立着,沉默地等待被探索。色彩明艳的海报吸引那些见证艺术奇迹流淌的聆听者。萨克斯躺在琴椅上,细闪着花纹上星星点点的斑驳光点。就那样伫立、闪烁、轻呼着,引诱出音乐家对灵魂纯粹的渴望。在午间太阳的暖意中,黑白、金色的组合竟显得更加神圣而不可亵渎。
“午间乐响”——无数人经过那里,留下脚印,而它又给予每个祈祷被音乐救赎的人充满神性的施舍,成为永恒的圣所。我也不例外,我享受它带来的一切深沉、浮躁与心悸——流动的音符,似水般的柔歌,与喧闹且冲动的人群——陷入承载着一切意义与终点的音乐,去拨开迷雾看清亘古不变的神迹,可是我梦寐以求,用尽生命所追寻的时刻啊!那曾的确是片属于我的世界,我洒下光辉的天地,而如今它不再属于我。我的歌声普照至每一处角落又消散殆尽,无影无踪。
对文学与写作的理想自然使我牺牲了些音乐上的追求。我常常静坐着,将我的精神一分为二,任由另一半飘向能见证音乐家们带来感动的屋檐之下。我热爱写作,但作为结果被给予的尖锐数字却无法满足我的憧憬。曾经那些灵动、顽皮而充满创造性的,嬉戏在花丛间待我发掘的文字,在此刻变得如此冷漠,冰封、包裹在层层陌生与困惑中。前所未有的,它不再想被我捕捉。我偏执的追求在目睹我忍受重重痛苦与忧虑后却盈身一跃离我而去,去时还不忘剥夺我仅剩的一丝希望。它留我一人拖着破裂的躯壳,独自游荡在世间的角落里,妄想抓住音乐这脆弱的精神来源。
而此刻的我再次摄取到过往存在的痕迹,贪婪地感受自身的余温。我被文字的残酷撕碎后转身祈求得到音乐的庇护,让身体与精神沉溺于甜腻的幻境之中。一切凝视与审判不再萦绕我脑海,伴随着虚无褪色,在了无边际的想象的舞台上,我只管引亢高歌,迈出热情的舞步。但它终究是易碎的,在我灵魂深入它的殿堂时却轰然倒塌。我发觉我愈发僵硬的手指无法再灵巧奏出那些蹦越的音符,而我沙哑的歌喉也无法吐露出亢奋的激情。音乐的港湾没收了我作为音乐家的资格证,而我则被抛弃于泥泞的混乱之中。我所热爱的一切都剥削着我残存、可怜的自我价值。
我让意识去追随价值的源头。究竟是我的音乐与写作赋予我这般价值,还是我的价值被命运赋予,揉碎了融合进我的歌声与文字中?这空洞且可悲的灵魂找不到她想要的答案。每一个音色,每一处对角色的演绎,以及每一张胡乱写出的对文章的见解都曾堆积成所谓的“我”,而此刻它们却七零八落地散在隐蔽的地方。我审视如荒原般贫瘠的精神,啜泣着试图捡起它的碎片,但它们却似乎以折磨我的意志为乐,在我一切爆发与隐忍过后又戏谑地散落下,再次藏到我发现不了的边界。每一块组成我的碎片最终都成为了我人格的小偷,肆意妄为地拿走我的所有骄傲与自尊,直到我不再拥有我与生俱来的天赋与灵感,被迫埋没进喧嚣与庸俗,到那时再将我吃干抹净。
我的欲火被双方争夺着——我跳入于音乐的海里,在乐章里倾注我浓厚且驳杂的情愫,但尾音结束之时我却厌恶这些聒噪扰人的乐声,在跌撞的幻觉之中鲁莽地割开这具可怖的歌喉;我投身于文学的密林,奋力倾泻我无处可藏的纷乱密语,但在意识清醒之时我又绝望地怒斥我荒谬浅薄的思想,在扭曲的现实中粗暴撕碎那些写满无稽之谈与误解的纸张。在激情与怒火的纠缠中,我也永远无法取之平衡,与之共生。我在缠绕生根的爱恨中生长,却成瘾似地贪恋这罂粟一般的毒液,无法斩杀这藕断丝连的一切。
我怀念过往那个享受着殿堂的自己,那时的我从未感到如此伤悲与抗拒,是多么飘飘然,多么骄傲,离我所热爱的一切又是多么近在咫尺啊!可惜一切都消散了,我想努力找回曾经,却不受控地向深渊的方向跌去,音乐与文学的堕天使仿佛扼住我的脖颈,把我拽向无可救药的终结。我无法明白为何我对这两者的情动会将我推入如此混沌的境界,野心与绝望站在两处不同的极端牵扯着我的躯壳。于是麻木从模糊不清的结界中延伸,吞噬我的敏锐与痛感。
音乐啊,文字啊,请再向我施下一次冷漠的慈悲吧。我伸手,渴望触碰到我曾主宰的天堂,但最终悻悻而归。
我在走廊与语文教室之间穿梭,忍受爱,执着,荣誉所给予我的一切不甘与痛楚。
欲念与渴求将我推向旖旎的愿景,又逼着我面对无序的现实。我只希望我曾经那样辉煌的灵魂能跨越时空,在此刻穿透我破碎的胴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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