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讲者/耶鲁大学校长苏必徳

翻译/Anke

2019届毕业生们，家长们，朋友们：

早上好。很荣幸今天能和你们欢聚在一起。毕业典礼是开始，亦是结束，是在带着喜悦或是怀念告别的同时，又怀揣希望展望未来的时刻。对我们所有人来说，这是百感交集的时候——当然对一个心理学家（此指苏必徳自己，他是世界著名心理学家）来说，是一个可以好好实地考察一番的日子! 请尽情享受此刻的心情吧，之后很难再拥有此般经历了。

在这里，请允许我按例延续耶鲁的传统:

谨请今天在座的所有家长和朋友们起立，向2019届杰出的毕业生们致以祝贺。

现在，我想请2019届毕业生们回顾所有支持你们实现这一里程碑的人，并请起立向他们致敬。谢谢大家！

1974年9月，时任耶鲁大学校长的金曼·布鲁斯特(KingmanBrewster)对坐在你们现在位置上的1978届毕业生发表了演讲。他告诉他们，“我们中的许多人刚刚经历了十年的道德暴力之旅:反华莱士、反战和反水门事件。我们如此坚信自己反对的东西，以至于我们几乎忘记了我们支持什么以及如何实现它是多么困难的事。”

这话听起来熟悉吗？今天，或许比之前任何时代都更容易知道自己反对什么。然而明白你支持什么，追求什么却要困难得多。

我们每个人所反对的不尽相同。也许你反对边境筑墙，而我反对枪支;你的邻居反对贸易战，而你的堂兄反对堕胎。对一些人来说，资本主义是问题所在，而另一些人则担心社会主义的幽灵。说到这儿，我敢打赌你们所有人现在都反对坐在没有空调的旧礼堂里听我冗长的演讲！

那么，我就开门见山了：

你们中有多少人看过马克思兄弟（美国早期喜剧演员）的电影？尽管自从我刮了胡子之后，我没有像以前那样经常被误认为是格鲁乔·马克思，但我仍然欣赏他的幽默。

格鲁乔在剧中的校长造型

格鲁乔最精彩的表演之一是他扮演的大学校长。在电影《趾高气扬》(Horse Feathers)的开场，赫胥黎学院(HuxleyCollege)新任校长格劳乔(Groucho)被告知，校董们对他有“一些建议”。然后他开始唱这首歌:

“我不知道他们要说什么，

反正没什么区别。

不管是什么，我都反对；

不管是什么或者是谁说的，

我都反对它。

你们的建议也许不错，

但要明白一件事:

不管是什么，我都反对。”

我鼓励大家去YouTube上看看这个场景——因为它仍然是一个非常有趣的片段——但不是现在（去看）。它很有趣，不仅因为它很荒谬，也因为它其实包含了一定的寓意。这个道理不仅适用于大学校长，也适用于我们所有人。

有多少次，在还没听到一个想法之前，我们就决定反对它了？在不知道是什么的情况下就决定“反对它”。这种错我们犯过吗？

很多时候，我们知道我们反对什么是基于这是谁说的。如果它来自某个公众人物、政治家或媒体，我们已经就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部分原因是我们的公共话语变得如此可预测。我们已经失去了被惊喜和被启示的能力。

说到可预测，这是一个老一代的大使——也就是我——告诉千禧一代——你们大多数人——关于社交媒体的罪恶的时候！请听我说完……

社交媒体已经改变了我们的生活和人际关系。它显然有很多优势，使我们能够与世界各地的人快速分享新闻和信息。但它也增加了我们的愤怒，加速了争论，剥夺了我们仔细思考的时间和空间。

我们被各种消息轰炸，被迫在热度结束前做出回应，几秒钟内就说出我们的立场——我们的反对意见。在少于280个字符的情况下，去反对一件事很容易。而要清楚地并快速表达出你支持什么却要困难得多。

毫无疑问，我们有很多理由感到愤怒。我们这一代人，你们这一代人——不仅面临严重的道德挑战，还面临生存威胁：全球海平面上升和美国不平等现象的加剧；世界各地和我们自己这儿的暴力；社会结构的瓦解。

“猎鹰听不见驯鹰人的叫声”，我们想知道这个中心是否还能稳得住。（这句话来自是爱尔兰诗人叶芝1919年写的一首诗《第二次降临》，来描述战后欧洲的气氛，这里苏必徳想要表达的是混乱正在降临世界，本应带来秩序的力量却未能做到这一点）。

叶芝《第二次降临》

我理解去否定的那种迫切。和你们中的许多人一样，我有时也会被我们所面临的挑战和要求我们谴责的不公所压倒。然而，正是因为我们面临的挑战如此之大，只有愤怒是不够的。指出错误只是我们行动的开始，而不是结束。

捷克作家伊万·克利玛(IvanKlima)写道，“毁灭比创造更容易，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人反对他们不接受的东西。”但如果有人问他们想要什么，他们会怎么回答呢?”

你将如何回答？我又该怎么回答呢？

你，到底追求的是什么？

克利玛的人生经历既是批评也是创作。1931年出生于布拉格的他，小时候被送进纳粹集中营。他活了下来，为捷克斯洛伐克的民主发声。

但在1968年，随着苏联的入侵和镇压，克利玛的想法变得危险起来。他本可以逃离，但他选择返回家乡，继续他的工作，无视共产主义政权。他组织了一个秘密传阅手稿的作家的地下会议。在18年的时间里，这些作家创作了300幅不同的艺术作品。当然，他们是批评者:暴政和暴力的批评者。但他们也是创造者，戏剧、小说和诗歌的创造者。他们想象并帮助创造了一个新的、更美好的世界。

伊万·克利玛

如果是你，你会想象出什么?一个更好的企业，一个更优质的学校，一个更强大的社区？无论你反对什么，是时候创造你追求的东西了。

在耶鲁，你学会了想象和创造。你学习和探索了新的思想、艺术和音乐的创作、擅长体育运动、创立公司，为你们的邻里和全世界服务。你们创造了一个充满活力、多样化和精彩纷呈的社区。

带上这些经验，当你需要鼓励的时候就把它们利用起来。记住一个让你感到惊喜的课程、一次鼓舞你的谈话，一个相信你的教授。注意避免托尼·莫里森所说的“二流目标和二手想法”。

托尼·莫里森

 “我们的过去是暗淡的。我们的未来模糊不清，”莫里森写道。“但如果我们把这个世界看作一场漫长而残酷的游戏，那么我们就会遇到另一个谜，美丽和光明的谜，以及在我们头骨上歌唱的金丝雀的谜。”

追求某种东西是对那些神秘事物的探索，是对光明的追求：这是一种激进的乐观主义行为，一种相信更完美的世界是触手可及的并且我们可以帮助建立它的信念。

你们，追求什么呢？

你完全可以把这个问题再抛向我。你追求什么呢，苏必徳校长?

我坚信博雅教育的变革力量——它要求你思维开阔，质疑一切，拥抱学习的乐趣。

我展望美国梦的所有美好前景——机会是广泛共享的，受教育的机会是大多数人都能获得的，而不是少数人。

我支持思想的活跃和自由交流，这对一所伟大大学的使命和我们民主的健全同样重要。

我期待这样一个世界：我们欢迎移民、穷人和被遗忘的人;我们不会也没有把他们关在门外或让他们闭嘴;在这个世界上，表现出同理心和理解被看作是成功的真正标志，是美好生活的真正标志。

这些就是我所追求的。

耶鲁校长：苏必德

耶鲁大学的使命在一定程度上表明，我们“致力于改善当今世界和未来几代人的生活”。这种承诺不会因毕业而结束。

不久，你们将离开耶鲁，正如在耶鲁学习和教学的罗伯特·佩恩·沃伦(Robert Penn Warren)所写，“你们将进入这个动荡的世界，走出历史，又进入历史。”

的确，你们将进入历史，创造历史。

今天，环顾四周，我想起了在你们之前的几代耶鲁毕业生。那些有追求的人。

我们知道很多人的名字，总统和世界领导人、艺术家和企业高管、学者和科学家，也有很多我们尚未熟知的名字。

和他们一样，我知道你们将领导或服务这个世界，在人类努力的每一个领域留下你们的印记。

这就是耶鲁的使命——这就是耶鲁所追求的。

作为耶鲁的一员，我们相信什么? 

我们相信，事实和专业，加以创造力和智慧，可以改变世界。

我们相信教育和研究可以拯救生命，让生活更有意义。

我们相信，思想和行动的多样性对人类的进步至关重要。

最重要的是，我们相信人类创造力的无限潜力。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我们就能解决巨大的挑战，把光明和真理带给一个急需它们的世界。

下周一，也就是明天，在你们的毕业典礼上，我将授予你们耶鲁大学学位的所有“权利和责任”。任重而道远，你们必须知道你们追求什么。

你，追求的是什么呢?

 “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埃莉诺·罗斯福(Eleanor Roosevelt)说，“抱有希望而不是心存恐惧，去尝试而不退缩，肯定是更明智的做法。”

耶鲁已经准备好让你，作为一个学者和一个人，去尝试;以勇气和决心面对挑战。我相信，你们离开耶鲁时，会有一种对彼此、对地球、对我们共同未来的责任感。

通过用你所拥有的天赋为他人和我们的社区服务，你将拥有有意义、有目标的生活。

鲍勃•迪伦

没有时间可以浪费；没有语言可以浪费的。正如年轻的鲍勃•迪伦(Bob Dylan)1965年唱的那样:“不忙于生必忙于死。”我们必须赋予生命新的思想，畅想新的生活方式，为困扰我们的问题找到新的答案。现在是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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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届毕业生，请起立:

我们怀揣喜悦向你们的成就致敬，并为你们的成就感到自豪。记得感谢所有带给你今天的一切。怀着感恩的心离开这个地方，用你们的思想、你们的声音和你们的双手去想象和创造你们希望看到的新世界，以此来回报你们在这里收到的馈赠。

最后，再问问自己，何为你的追求？

2019届毕业生，祝贺你们！

谢谢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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